在「聽花人」舞劇節目冊的編劇手記中,我引用了卡里紀伯倫「先知」書中的一句話,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阿才:


  只一會兒,在風之上休息片刻,另一個女人將生我。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我們必得從這電影中得到紓解、治療與某種救贖,這才是真正刺痛人心、撼動靈魂的。如不殘酷誠摯地面對自我,就別談甚麼打動人心,他必須是你我她生命中的痛與快、困境與出口、夢與真實的一次直指狗命的交會與複合,不然我們搞它幹嘛?也許局部回歸希臘悲劇吧!悲劇之意義為:在殘酷、暴力、死亡、神性、人性、獸性鬼性中喚起人類自身的哀憐恐懼與包容,從而獲得某種洗滌淨化與救贖。


資料來源:915我與阿才家人在都蘭海邊為阿才招魂,我作了一些悼聯,寫在招魂扇上。悼聯一:


  生不如死
去難再還


資料來源:招魂扇,悼聯二:


  憨人何怕死
才子不貪生


資料來源:招魂扇,悼聯三:


  來去才明白
死生本自然


資料來源:招魂扇,悼聯四:


一死何求問天地
三生祇願殉山河


阿才的作品中時常出現他自己的身影,譬如在他名為「死者」的一篇作品中,描寫了一個瘋子武鏘,這個瘋子的行徑,與阿才充滿裝置與裝飾的生活習慣完全一致,任何與阿才同住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個武鏘就是阿才。
這個瘋子:


很久以來,他不斷從家中搬出各種物品來裝置這樓梯,從一樓到五樓,夜以繼日。擺在窗邊的武術書籍、太極獸牌,靠在牆腳的臭濫拖把、解體的大藤椅擠進牆角、貼入牆中的善書殘頁、武術示範圖片……,你看了會怕怕毛毛的……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無法溝通有時反而是因距離太近,或根本沒有距離。那就讓我們覺知地創造點精妙距離。或許那是唯一回家之路,與回歸自然之道吧。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最後那個死亡的美學是距離之外、寂靜之間的、幽秘異晦的,帶點幽藍紫色的,憂鬱感傷,沉淪悲潛的,智慧而悲憫,但又說不上跟這些或正或負的情意結有甚麼屁關係,他最終不是甚麼。究竟,距離是甚麼?你也許走到了、看到了,在曾經存有的一瞬間。


這裡指的是「後陳明才」、「陳明才後」或「後陳明才的事」。


只要想要一起辦「後陳明才的事」的人,都算朋友。


阿才死亡事件,有些人有表示,有些人沒表示,有人無法表示,也有人難以表示。以下是其中一個朋友的「表示」:


  鍾喬:我想,這樣的社會,已經無法承載像阿才這樣的人的存在。當然「存在」涵蓋或超越人的生與死。


另一個朋友的表示:


  吳音寧:死阿才!


另一個朋友表示:


林靖傑:我知道你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所以我一直在逃避。


另一個朋友也表示:


馬修連恩:一顆淚珠,從都蘭山滑落到海洋。


還有一個朋友表示:


  林秋芳:有空來我夢裡。


阿才常覺得自己不是純種的「人」,而是人、獸的混血體,在他所寫的一篇對自己表演特質的分析中,寫得非常清楚。恭喜牠!脫離了人的軀殼。(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認清自己表演特質,不是沉練的安東尼霍普金斯;不是江湖老練的勞伯狄尼諾;有一點達斯丁霍夫曼;有一點艾爾帕西諾;一點點伍迪艾倫與約翰藍儂。但,我是我,他們是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是華麗頹廢、進取向上、優雅的食蟻獸、小丑、馬來膜與酷鼠混合體,而導演是條秀美幽傷、高傲而謙卑的、老是自覺被傷害背叛的善蛇。


包括畫作、雕塑、文稿、手記的展覽。


將,意思是不一定。我們會在展覽中出賣陳明才的作品,如果錢夠了,就用來幫他做出版的工作。


賴,賴著不走的賴。以下又是另一個朋友對阿才之死的「表示」:


游麗玉:「還有很多更爛的人賴著不死,他幹嘛去死,神經病!」


如果您手上有任何陳明才的作品或手稿,願意提供給我們拍照(供出版用)、影印或一起參展,請聯絡芝山青文化工作室:
 
 
聯絡人:余浩瑋
  E-Mail
office@cue.com.tw
  電話:02-28378733
 
傳真:02-28378734
 
聯絡時間:週一至週五,每日09:00~17:00


大二的時候,阿才與我在公館水源市場的天橋下擺地攤,販賣月桃葉編成的袋子,袋子是台東的一位歐巴桑編的,在鄉下,婦女們用來當菜籃,我們則賣給台北的仕女,當成時髦的手提袋。
     
每天只賣兩個,因為已經足夠去「東南亞大戲院」看法蘭西斯柯波拉導演的「鬥魚」,每當片子結束,鬥魚被從寵物店的魚缸釋放到河海之中時,我們都會起立鼓掌。
     
這個片子我們看了四、五次,每次都起立鼓掌,彷彿每場都是「鬥魚」的世界首映。 
     
阿才很會游泳,像魚,魚終於離開小鎮的寵物店,回到大海。


夢,是最接近陳明才的「準現實」,在他的作品中,夢會殺人(資料來源:陳明才作品「死者」。)


蒙塵之階,樓梯轉角,深藏無名的幽微。那特異的頹味從頂貫穿到地底,夜裡,有風鈴聲。五樓,第三人的夢仍然在午夜時分上場,夢循著蒙塵之階,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前一夜,同一時間,這個夢殺了那老太婆……天將亮了,夢醒在另一個夢裡,白茫茫地眼,白稠稠地口水……


皓期問阿才的愛人:
「你有沒有夢到阿才?」
愛人回答:「夢到一切美好的東西。」


游惠貞:
第一次夢見阿才,是在阿才失蹤的第三天,他像個頑童,期待看見他惡作劇的成果。第二次夢見阿才,是在皓期要帶阿才的家人去屏東認屍驗DNA的前一夜,他精神地朝我笑,我高興地急著打電話給皓期,卻突然驚醒,一時真假難辨……


完全,意思就是完全。(資料來源:陳明才遺物第一箱。2002年陳明才導演蘭
陽舞蹈團「聽花人」的筆記本。)


各位來賓,大家好,今晚的演出即將要告一個段落,跟大家說再見了,就像人生也是有聚有散一樣。今晚,最後一個節目叫做完全,意思就是說:完了就全了,有時候,全了就完了。祝福大家都完全。


以下是我為聽花人「完全」這個段落所寫的一首歌,歌名就叫「完全」,做為悼歌吧: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好花  明天會謝去
人生  難免分離
歡樂  亦帶著哀悲
無情天  杜鵑何必聲聲啼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甘甜  帶著苦澀味
芬芳  只是暫時
白雲  照影在水池
月娘  永遠昧圓


甘甜  帶著苦澀味
芬芳  只是暫時
白雲  照影在水池
無言  恬恬看戲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好花  明天會謝去
人生  難免分離
歡樂  亦帶著哀悲
無情天  杜鵑何必聲聲啼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PS.小記阿鏗這個人

阿鏗.我的朋友.

一個上大號帶著"悲慘世界"而不會大很久的人

一個把空笑夢唱的像danny boy(Jim Reeves Memorial - Danny Boy )味道的人




 

一個愛開老人家玩笑的人

一個酒後談起朋友常淚澌眼眶的人

                   JASON CHINLONG LEE 季精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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